发布时间:2023-10-13 编辑:小编
温念抬眸看向温忱,却见他除了烧了苏蕙的行为略显疯狂之外,整个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举止神态都清晰妥帖,正指挥着下人准备葬礼,收集苏蕙的骨灰。
温念简直恨不得在这里大声笑起来。
温忱哥果然不在乎那个女人的死活,想来刚才发怔只是太过欣喜,没有反应过来。
可她不能笑。
这里是晋王府,却已经不是她的家,她也不再是当初的那个贵族千金。
她要谨慎小心,一步一步来。
终有一日,她要讨回一切。
……
吊唁的人都走了。
温忱屏退下人,闭门不见客。
他一步步行到了小花园,一步步走向苏蕙饮下鸩酒的小亭。
亭内已经被清理过了,不再能看出死人的痕迹,残琴已经一并投入烧苏蕙的火中烧烬,地上的黑血也都被拭净。
但石桌上仍旧龙飞凤舞地留着那一行墨字,字到后来笔迹已经凌乱,想必是那女人饮下鸩酒后才突然起意而写,最后毒性发作已难以为继。
他坐下,静静凝望着那行字。
是他熟悉的梅花小楷,那女人惯常的字迹。
他抬头遥望。
小亭是邻水榭渚,望过去一片碧青的白。
有水鸟啾鸣起落,一围假山石树葳葳蕤蕤,安静清冷。
这角落他不常来,却记得苏蕙经常过来,邻水抚琴、垂钓。想必是常来的缘故,紫檀木的鹅颈栏美人靠被衣袂磨得光可鉴人。
她为何要选这里服毒?
选这座府里和自己最无关系的角落?
他想不出来,只得将手上捧着的黑漆描金嵌蜜蜡的方盒放在石桌上。
那里面是苏蕙的骨灰。
盒子在桌上微微一磕,他眉头一皱,觉得手感不对,手指轻轻在石桌上一拭,仿佛有刻划的痕迹。
他连忙站起身来换了个角度看过去,石桌上都是划痕,来来回回只写着一个人的名字:温忱。
温忱心头剧震,简直站立不住。
他疯了一般四处寻觅起来,终于发现,整座亭子,亭柱,楹联,石桌,美人靠,他目光所及的所有地方,都有自己的名字。
有的笔迹清浅,有的笔迹随心,有的笔迹深重沉滞,都是自己。
像那个女子从未逝去,就在眼前,百无聊赖自髻上取下金簪,随手刻划过去。
一笔一划,密密层层,是多少个日日夜夜,多少个温忱,多深多厚的相思?
可相思的人咫尺之隔,却是天涯之远。
温忱一遍一遍质问着自己,苏蕙,你真喜欢我,真喜欢到了这个地步,而不是为了骄傲和欲从?
但显而易见,无论为了什么,女主人的心里满满装的都是他,试问这府里又何曾有哪个角落和自己无关?
这本来应该是她在这座王府中属于自己的一个小角落吧?
孤独一人时,是在这里。
不明白他为何对她冷淡的时候,是在这里。
心意得不到疏解的时候,是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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