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娟记得,这个女人是隔壁的王翠花。跟凌家虽然只是一墙之隔,却不是吃商品粮的居民,而是在生产队出工的农民。家里五个孩子,两个老人,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白娟正想叫一声嫂子好,王翠花却阴阳怪气地说,“哟,这不是新娘子吗,挎个筐,这里要去哪里呀?”
白娟见对方似乎来者不善,便不想跟她多说,只淡淡地回答,“闲着没事,出去转一圈。”
凌家现在是什么情况,王翠花心里最是清楚不过。
她立即警惕起来,“出去转拿个筐干啥,不会是看上哪块地的苞米了吧?”
白娟十分好笑,这个王翠花,居然怀疑她是偷苞米的贼。
她懒得解释,只板着脸说,“山上的苞米都有专人守着,婶子这是操的哪门子的心。”
王翠花听白娟这么说,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她是个要求上进的女人,刚瞅到一个机会。大队的妇女主任年纪大了,公社准备让她退下来。她官迷心窍,竟动起了心思。
想要往上升,总得有所建树吧。她一直在苦苦寻找表现的机会,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白娟这两天在街上卖面人的事她已经听说了,敢跑到国营饮食店门口抢生意,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啦。跟人谈起这事的时候,她表现得特别激愤,就差冲到凌家把这小媳妇揪出来斗争了。
更令她气愤的是,街上许多人,居然不到国营饮食店买包子和馒头,非得出高价买那小媳妇的什么面人。样子做得好看顶个屁用,吃到肚子里,一样变成屎。
只可惜,她提议把凌家小媳妇揪到公社的时候,竟没一个人支持。有人还觉得她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
虽然这个机会没抓住,但她还是认定,凌家这个刚过门的小媳妇是她升上妇女主任的垫脚石。因为,这个小媳妇摆明了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角色。拿她作伐,没有一点风险。
看到白娟挎着这么大一个筐,她大喜过望,心说机会来了。
她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白娟,“山上那么大,总有盯不过来的时候。凌霄媳妇,你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
白娟心里一阵愠怒,“嫂子这么说,是断定我上山是为了偷苞米了。不如这样,你去公社找人来,等我回来的时候,人赃俱获,岂不更好。”
王翠花的心事被白娟一语说破,顿时恼羞成怒。
“我是看在左邻右舍的份上,才好心提醒你一句。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说完,转身就走。
她心里暗忖,凌家娶媳妇掏空了家底,还拉下不少饥荒。现在凌华明两口子在医院,林玉芬生死未卜,凌霄又不在家。现在凌家老的老,小的小,眼看就要断炊,不去偷山上的苞米,难道等着饿肚子吗?
山上虽然防守严密,山上的苞米还是免不了被人偷窃。要是一举查获此案,她便是头功。到时候,妇女主任的位子,就非她莫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