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倒在地上，就在韩胄的尸体旁边，一动不动，如死人一般，纵使这里尸臭弥漫，他也不愿动弹一下，因为他太累了，身子累了，心也累了……

“杀人，杀了便杀了，当死之人，杀了也不算罪过，何况行走在此间世道，将来自己怕是还要杀更多的人，只要对得起良心……心存良知便好……”

歇了一会，白牧云终于爬了起来。

他把那石锥从韩胄的胸口拔出，打算连同尸体一起推进尸坑，可心中一动，他开始在韩胄的尸体上摸索了起来。

不消一会，他从对方的袖管里找到了一个小锦囊。

他将锦囊系在自己的胳膊上，用袖管遮住，然后将尸体推下尸坑。

噗通——

韩胄的尸体坠落下去，白牧云心中那块悬着的巨石，也终于落了下来。

“结束了！大概……近些日子不会再有麻烦了……”

白牧云拖着沉重的身躯，独自走回灵石矿场，当他只身一人，带着伤走回矿场的时候，天色已然暗淡。

黄昏的野风声在白崖山下回荡，一个大胡子监工见到狼狈不堪的胖子，微微皱起眉头。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他不小心摔下去了。”

白牧云用事先想好的谎言蒙骗对方，显然，那大胡子监工并不相信他的说辞，况且韩胄在苦役营中的恶霸地位，监工们也是知道的。

然而韩胄再厉害，终究也不过是一个苦役，他活着是慕容家的劳工，死了也没人会觉得可惜，况且，从尸坑的方向，没有人能够逃得出去。

大胡子监工摩挲着皮鞭，瞪着眼睛，盯着面前这胖子似乎打算收拾他一顿。

但恰在此时，矿场中央传来了小铜锣的声音，那是苦役们下工的信号。

大胡子微微眯起眼睛，嘴里骂了句什么，转身朝苦役营方向走去。

苦役们停下动作，当他们之中有人发现白牧云是一个人回来时，不禁发出一阵阵小声的议论。

他们有些震撼，有些兴奋，谁会想到这个新来的白胖子会把苦役营里的恶霸韩胄给杀掉。

行走间，白牧云感到有无数目光射向自己，苦役们很意外，很感激，很高兴，而在苦役营这种鬼地方，能让他们感到高兴的事情，已经很久都没有发生了。

当白牧云拖着铁镐走进队伍中时，苦役们一个个给他让开宽敞的地方，有些是因为感激，有些则是因为畏惧。

“你把他给杀了？”

一个很微弱的声音从身侧传来，白牧云看去，却见对方是那瘦弱少年费劲。

“他自己掉下去的。”

白牧云微微苦笑，并没有说出实情，就算所有人都猜得到真相，他依然不想把自己杀人这件事情说的坦坦荡荡，哪怕其实他内心早已经认可了杀人这个事实。

“不喜欢杀人，便不去张扬……”

白牧云的嘴角浮起一丝微笑，竟重重的咳嗽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