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主挑眉，这孩子说话真简洁，也不知像谁的，他爹娘还真舍得将他一个丢在凡间。

道主抱起他，将他放在床榻上，让他躺下，又给他盖了被子。

“睡吧，在这里不会做噩梦的。”

“你不问我做了什么梦吗？”

道主低头看他，笑道，“那是你的事。”

白苼有些错愕，他的事，她不问。

道观的早晨充满了山中的气息，道观里就只有道主和白苼二人，在十来天里也没有人上来，小遥道虽然有名，但地方偏僻路又难行，除了求治性命的寻常人家外，极少人来观里。

没外人拜访的日子里，道主专研着她的书轴，而白苼也本分地干着小徒弟的活。直到凡间的重阳那天，道观里早早就来了一群人，携兵带将，腰佩长剑大刀的，白苼皱着眉头将他们挡在了大门外。

最为显眼的是中间那辆马车，外挂绫罗绸缎，镶金嵌宝的窗牖被一帘淡黄色的绉纱遮挡，马车门上，一旁的士兵撩开帘布，白苼看清了里面的人。

那是位俊美的青年，直长的头发不作打扮披在身后，眼睛比常人的要清明，但脸上却带着严重的病态。白苼可以断定，此人没多少日子可过了。

“小娃，请你们道主出来。”为首的将士说道。

白苼摇头，冷声道，“道主在歇息，你们请回吧。”

“嘿！你这小娃，睁着眼睛说瞎话，你家道主明明坐着呢。”萧奕哼了一声，在战场上练出一身杀死的他一皱眉就能吓到人不敢出声，可眼前这小孩却无动于衷。

小遥道很小，爬满了植物的墙壁一圈将中间的三间小房屋围在正中央，大门打开便能直接看到中间那间屋子，那是道主的居所。而道主的身影在木纸窗上，映出了她端正的坐姿。

“我说了，她在歇息，谁也不能打扰她。”比刚才的语气又冷硬了几分。

“你这小娃！可知道你眼前……”

“阿奕，不得无礼。”那病态青年出声打断萧奕的话，走到白苼面前慢慢蹲下与其平视。白苼看着这人有些冷漠，抿着嘴不说话。

“小公子，在下身染疾病，听闻小遥道有法子救治便前来拜访一番，还望知会你们道主一声。”

“道主在歇息。”白苼依旧是这句话。

话语一落，道主的声音就传入他耳边，“白苼，有客而来，该是请入屋中以茶待之。”

道主常常坐着闭眼休神，刚才她的确在歇息，但自从方允一众人等靠近道观时她就清醒了。听着白苼拦着他们不让进，也不禀告，就这么等他们僵硬着，这行为让她心窝暖暖的。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道主将白苼拉到自己身后，俯视还半蹲着方允，打量了片刻后，才道，“请入屋中坐坐。”

询问的语气却又肯定，方允缓缓起身点头。道主拉着白苼往屋里走去，他只能抬起脚步跟上，身后的一群人也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