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陆珩才微微撑了眼，翻了个身过来看着面前睡得恬静的人。

小脸上染了层淡淡的红晕，下颚都是缩在被角里的，睡着的时候纤长的眼睫像是罗扇一般扑在眼皮下方。

胆子挺大的。

长剑站在外间守夜，看着陆珩披了衣服起身出来。

吓了一跳，脸上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九爷怎么出来了？可是夫人有问题？”

陆珩平日在府中鲜少走动，出行都带着轮椅，幽院只允许长剑长清和陆之出入也是因为陆珩的腿伤在数月前便已经开始逐渐恢复了。

外头传言晋王嗜血成性，杀戮无常也是因为那些人都是各方安插过来盯着他的眼线。

这两年连皇上都能在晋王府中安插进一人来，全被挡在了高墙之外。

结果一道圣旨倒是轻松的送了个便宜王妃来，还是沈将军的女儿。

陆珩神色淡漠，漆黑的眸子黑沉。

“既然不能不要，就先收着，她要是有什么动作，也就不用留了。”

男人身上仅披了一件白色的外衣，眼看着外面被雪压住的红梅枝头，脸上的颜色比雪色还要煞白几分，如若不是长剑知道这是他体寒调息之征，恐怕也要同外人一样以为晋王命不久矣了。

“那九爷可要分房睡，属下担心房中有人的话会不方便......”

陆珩的腿只是不能久站，也不会让人近身伺候，今晚他让沈钰伺候沐浴时，长剑倒是有些不懂他的意思了。

男人嘴角轻勾了下，犹如夜里绽放的新梅，妖冶异常，伸出手来触碰到外间飘落下的白雪，冰凉的触感在指尖消融，眉眼淡淡的往屋内的方向看了看。

“皇帝这么想放一个枕边人在我身边，我怎么能不如他的意。”

长剑低垂着头，神态凝重，跟着陆珩去了书房。

晨曦的光亮头透过雕窗上的白纸照射进来，外间梅树的枝影映在白纸上，满室的桌椅上都透着斑驳，妆奁的铜镜中能看见床榻上那一团不成样子的青色，女人纤细白嫩的足尖裸露在了外间。

地龙燃的热乎，沈钰夜间一只腿都露了出来也没觉着寒冷。

红袖进来便看见沈钰连带着被衾都要掉下来的模样，连忙上前了去帮她捡了被子。

“夫人，该起身了。”

她端了热水进来放在面盆架上，用温水打湿了手帕巾才去扶着沈钰起身。

沈钰刚醒还有些困倦，就连红袖替她擦脸都是闭着眼的，待红袖取来衣衫要为她换上，她才缓缓掀了眸子。

红袖手中拿着的是沈钰最为喜爱的一袭浅蓝湖锦织造的缎花小袄，下裙是月白的织金马面，琵琶袖的袖口细细的用银线穿了云纹上去，配上老夫人给她带来的那件宝蓝色的大氅正好。

沈钰往床侧看了看，早就空无一人了。

她嗓音有些微哑：“九爷呢？”

红袖：“九爷去书房了，让奴婢喊夫人用过早膳后便去书房。”

沈钰夜中睡眠深沉，就是打雷都不见得会醒来，掩唇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