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了缓,起身背上背篓,麻绳勒的肩膀生疼,赵期昌来到肉铺,左右不见掌柜张屠户,也是李庄百户所的现管百户。
“二兄,百户大人可在?”
抱着笔杆子没精打采做账的张二哥懒洋洋道:“卫里戚家大郎新婚大喜,家里老汉去了北城给戚家打下手。三郎,有啥事说说,解解闷。”
不同于瘦弱的张二,张大身材矮壮一脸青春痘,双手各握一把刀剁着臊子,有些厌烦弟弟那语腔,却不敢明说,看着赵期昌道:“三郎兄弟若有大事情,还是等家里老汉来了再说不迟。现在店里,真没个能做主的。”
“那张家大兄先忙着,小弟先去处理了东西再说。”
拱拱手,赵期昌领着两个拖油瓶从一旁胡同进去,留下相互瞪眼、不服气的张家兄弟。
前店后院,低矮柴棚边一间高不到哪里去的土房子,里面泛着淡淡腥臭味儿,一层竹笼排开,赵期昌放下背篓,将一只只打死的老鼠丢到竹笼里。
“都好生待着,当心人贩子拐走卖与倭寇成了下酒的锅里菜!”
阴森森的小土屋内,正是好动年纪的五郎、七郎脱了草鞋爬到炕上,离的远远。
赵期昌拉开地板,提出藏着的竹笼,里面一条洁白如玉的纤细长蛇缓缓蠕动,探手进去将这条性格温顺的白娘子抓出来,白蛇顺着盘在手臂上。
清理一番背篓,赵期昌将民间称为白娘子,视为祥瑞的白蛇装入一个精致小竹笼中。洗漱一番,脱了身上满是补丁的短褂子,穿上勉强得体的靛青色粗布短衣,最后拿一条黑布带束发。
怀里别好匕首,赵期昌扭头看一眼两个小家伙:“锅碗洗干净,等为兄回来,做鱼吃。”
戚将军啊戚将军,一生功名富贵,全靠你了。
背着背篓,赵期昌提着小竹笼出了胡同。
两年前来登州城,依附张百户讨生活,上面的大人物、各处大族有钱人他不清楚,可戚家戚继光,作为登州卫的军户子弟,有张百户卖弄炫耀,想不清楚都难。
戚继光现在不出名,可他两年前病死的父亲戚景通可是登州的大名人,尤其是对军户而言。戚景通以神机营副将这样的显赫职位致仕,在登州的面子是很大的。
神机营的坐营提督勋戚武臣、文臣各一员,副将别看是老三,可地位高,下放等同于重镇总兵。
出了菜市街,走在西门大街上,赵期昌目光四处打量,步子一顿,看到了小霸王白喜哥儿,大名白庆喜。
“呦,赵兄弟,久违了。”
白庆喜一手端着小茶壶,右手抖开折扇给赵期昌扇着,俯头笑吟吟:“兄弟今日还念叨赵兄弟,又碰巧遇上,天造的缘分不是?”
“男人的缘分,咱不稀罕。小白爷,有旁的事开口直说,甭拐弯抹角拖泥带水。”
“你看,这缘分可不浅呐,兄弟也喜欢女人的缘分。要不,摆桌茶,咱坐着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