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完国书,微微抬起头,看着殿中站着的人:
他用二十六年心血培养的储君,谦恭如玉,睿智超群,大夏太子的卓著名声早已冠绝天下。将来的皇位也必是要传给他的,是时候该为他选一位太子妃了,大夏未来的皇后。
“辰儿。”
“儿臣在。”殿中一身明黄色长袍气度不凡的青年略行一礼。
“东漪女君的侄女,已故临安王之女元昭三日后离开金陵来长安,听闻这位东漪郡主在女君身边教养多年,想必品貌具佳。辰儿,如今你没有太子妃……”皇帝话还没说完。
“父皇,不可。”
景辰突然发声,声音不高,但坚定无比,储君气度立现。他素来知君臣先于父子,打断皇帝的话便是失礼,便行了一礼,道:“儿臣心中早已有太子妃的人选,东漪郡主实非儿臣良配。望父皇三思。”
手中国书一下子被皇帝狠狠拍在案上,景辰似是触了皇帝逆鳞。
“实非良配,你倒是说说,谁是你的良配?!”天子之怒,可教天地失色。
“前户部尚书之女……”
“住口!”皇帝气极,站起来拿起国书就向景辰扔过去,景辰没有一丝躲闪,国书也正好被摔在他前方。
大夏皇帝武艺高深,若非有心为之,在他手中,这国书能发出的威力不亚于一支利箭。
此时景辰心中五味杂陈,若父皇真的想伤了他,何必控制力道,使国书正好摔在他前方,只是声音骇人,却未伤到他半分。
在他敛袍跪下的那一刻,皇帝一时恍惚,好像又看到了一年前的场景。
他培养的储君不卑不亢堂堂正正,除了礼法规制,在他面前,只跪过两次。第一次是一年前,第二次就是今日。
不同的缘由,却为了同一个人。
“父皇,儿臣……”万千话语,有愧疚,有解释,一时难以抉择以哪句开口。
“罢了,”皇帝大口喘着粗气,扶着龙椅缓缓坐下,“你起来吧,今日重阳家宴,再不去,该迟了。”
等到景辰起来之后,整理衣袍,与往常无异之时,皇帝方才叫大太监张玉进来。这是不让他这个储君在奴才面前折了面子。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去合欢殿。”
“奴才遵旨。”
刚出殿门,张玉忍不住问皇帝:
“陛下,刚才是什么物件掉了?好大的声响。”
景辰低下头愧疚不已,皇帝看了一眼景辰,道:
“朕老了,竟拿不住奏折了。看来以后这奏折,需要太子帮着处理了。”
“原来是这样。”
皇帝斜着眼睛瞅着张玉:“你还想怎样?倒管起朕的事了。”
“哎呦,陛下,奴才不敢啊,奴才就是关心一下陛下。”
“关心朕有太子呢,你凑啥热闹。闭上嘴,带路。”
张玉紧紧地闭着嘴,努力地一个劲儿点头。
一路上张玉果然没说一句话。
经过御花园时,无闲杂人,皇帝身后的景辰停下,望着皇帝的背影深行了一礼:“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