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六妹妹，眼神空洞，可当看到她时，眼底逐渐汇聚些许光亮。

她鼻子发酸，这是她的六妹妹啊，那个单纯善良，意气风发，有点娇气又总爱对她撒娇的嫡亲妹妹。

叶氏颤巍巍抱着浑身是痕迹的顾栖燕，哭的不成人形。

她还是回来晚了……

顾栖颜看着她，泪水滑落。

一双消瘦的小手握住她，满脸是血，红肿不堪的六妹艰难的对她露出一个笑容，她张嘴，无声的说着什么。

——阿姐，别哭。

她顷刻泪如雨下。

她的小妹！

最好的六妹妹！

本该是最风华正茂的年纪，却遭受如此横祸！

恨意如排山倒海将她淹没。

她屏住泪意，将沾血的刀放到她掌心，清冷的眸中是鼓励。

她仿佛明白了什么。

缓缓望向不远处翻滚浑身是血的壮汉……

“去吧，别怕，阿姐在。”

一句话，让她冰冷的身体仿佛瞬间被注入了力量，她眼底盈满了仇恨，之前的无助，绝望，怒火如岩浆般喷薄！

她一声大吼，如疯了似的冲到他跟前胡乱砍着！

血，溅了她全身！

滚烫的，猩红的。

直到那人没了动静，被砍得血肉模糊无法动弹……一双手握住了她。

对上阿姐漆黑温柔的目光，顾栖燕再忍不住，扑进她怀中嚎啕大哭！

顾栖颜抱着六妹，一双眼望向夜幕，清幽冷寂。

复仇，才刚刚开始。

顾清扬，霍明渊！

还有夏氏皇族，那些曾欺压凌辱过她的，她一个都不会放过！你们全都等着吧！

……

顾栖颜肩膀剧痛，隐约听到哭泣。

父亲，母亲。

阿弟。

小妹……

一幕幕血红的场景闪过，她倏然睁眼，入目是娘和小妹担忧的脸。

“栖儿，你醒了？”

她望着她们，终于想起方才在破庙中的一切……

“栖儿，你吓死娘亲了。你刚才昏过去了……”

她肩膀传来刺痛，“母亲，阿弟呢？父亲呢？”

“你弟弟还在昏迷，你父亲没事。”

“阿姐……”

一旁的顾栖燕眼睛通红，苍白毫无血色的脸青肿不堪，看到她醒来，一下扑进她怀中。

“阿姐！阿姐！”

“阿姐在，别怕。”

她迅速冷静下来，这时，顾若臻走来，“栖儿，这是我从官兵身上……找到的药，你快用了……”

“我来。”

叶氏忙接过来，她看着眼前佝偻削瘦的不成人形的父亲，想起从前那个儒雅翩翩，沉稳清隽的父亲，忍不住红了眼睛。

不过才几个月，父亲就仿佛苍老了十岁。

心中有无数话想说，可现在还不是时候。

“父亲，我们先在此处休整片刻，天亮前就离开。祖母那边生死未卜，这些官兵尸体必须处理干净……”

“我明白，你休息，我来。”

不过一晚上，长女就好像长大了。

他身为人父，却不能保护儿女，反而让心爱的女儿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