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愿撑着头，手指头扣着光滑的餐桌，幽幽怨怨的盯着汤小棠看，目光几乎往她身上戳出两个洞来。

终于女孩说话了，他脸上的神情便跟着她的声音灿然一变，幽怨散去，是向日葵一般的灿烂笑容。

“来食堂不吃饭吗？”

他的笑一下又悻悻收回。

“吃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认命的起身去窗口打饭。十五六岁的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他打的不多，坐在他对面的汤小棠轻蹙了眉。

“当心不长个子。”她板着一张脸，语气严肃的说道：“可别在这说食堂不好吃这种话，好好的贵族学校不念……”

说起这件事情，汤小棠还是觉得一肚子的气没地撒。

“我没说这话。”他低着头委委屈屈的反驳:“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顿了顿，他又说道：“我个子已经很高了，比同年人都要高。”

汤小棠被噎的不轻，她这会儿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默不作声吃饭。在学校里的时候，汤愿总是尽可能避免两人接触，今天算是这半年多的头一遭，两个人一起吃饭，还聊了小半会儿的天。

许是太难得，她全身上下都不大对劲，气氛也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索性那边钟文敏洗干净了饭勺回来。三个人坐在一堆吃饭，她是个咋咋呼呼的性子，吃饭也不老实，勾着头和汤愿咬耳朵。说谁谁谁喜欢谁谁，说上星期哪个老师在课堂上怎么怎么样。

说到最后，眉梢一挑，目光八卦的往对面的汤小棠看去，特小声的说道：“欸——我跟你讲啊小愿，隔壁班的班委偷偷喜欢着小棠呢！”

汤小棠一听就脑袋大：“文敏！”

钟文敏吐着舌头躲在汤愿的身后，他俩挨得近，外人看着两道身影纠缠成一团，更觉得先前从听来的传闻具有真实性和可能性。

“哎呀，小愿又不是别人，以后说不定还要喊一声‘姐夫’呢，别那么害羞嘛小棠姐姐~”钟文敏向着汤小棠挤眉弄眼，自然就没有发现身边少年僵直的身体。

“隔壁班的班委？”少年低低的嗓音响起，钟文敏忙不迭是的应着：“可不是嘛，就那个每次星期一升旗仪式上在主席台喊口号的那一位——欸，说曹操曹操到了。”

钟文敏抬起肩膀耸耸汤愿，下颌一点，目光指向从打饭窗口走来的男孩子。

瘦瘦高高的，也是白衣黑发，和汤愿不一样的是他的身体已经脱离少年人的躯壳，更偏向于成年人，五官轮廓也更为立体和坚毅。

汤愿认得他，全校师生都认得他。陆昊——每天升旗仪式时站在国旗边上，引领全校三千多名学生念着八荣八耻的学子，是这所公立中学中丝毫不亚于自己的一个风云人物。

汤愿的脸色当即有些不好看，特别是当陆昊一步步走过来，落座在了汤小棠身边的时候，他的不高兴便大刺刺的写在了脸上。

当下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直挺挺的坐着，抱拳看着来人温和优雅的和汤小棠打招呼，看着他和憋着侠促笑意的钟文敏点头示意。

最后，陆昊目光触及到汤愿，对方下拉的唇角让他不由得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