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梁奚顿了顿，平和地拿起帕子擦擦手：“既是母后的意思，儿臣自当遵从。”

梁奚走后，画墨站在我身边给我捏肩，委婉开口：“太后，依奴婢之见，陛下未必不是真心。”

我冷冷一笑：“画墨，我看你是糊涂了。哀家十五岁嫁给先帝，你一路跟着哀家，如今竟然还相信什么爱情。”

“只有权力，才是哀家唯一相信的。”

2

我在昭阳殿午睡时，身边的大宫女画墨匆匆叫醒了我，眼底是掩饰不住的惊慌：“娘娘，不好了，宸妃小产了。”

宸妃闺名容清，是我的堂妹。容清母亲早逝，父亲又战死沙场，自幼便被接到了我父亲镇西侯膝下抚养，我的母亲在我六岁那年便去世了，父亲膝下只有我一个女儿，因此我与容清更如同亲姐妹一般。

此番有孕，我为她忙前忙后，得知宸妃小产，我立刻往桐花阁赶去。

皇帝为宸妃在桐花阁种满了梧桐树，正值晚春，桐花由盛转衰，纷纷扬扬落了一地。我赶到桐花阁时，正厅已经坐满了各宫妃嫔，抬手免了众人的请安，我只带着画墨进了卧房。

卧房里的血腥味浓重，我不适地皱了皱眉。帘幕外的地上跪了一排的宫女太医，皆是颤颤发抖。

我掀开帘幕，走进内室，便瞧见皇帝梁钰怀里抱着宸妃，轻声细语地安慰。容清脸色白的可怕，一向顾盼生辉的双眼空洞无神，抱着梁钰的手臂怔怔地流着眼泪，看的梁钰更是心疼。

梁钰仿佛也消瘦了不少，唇上胡子拉碴，他是极重外表的男子，如今竟也有这样狼狈不堪的样子。

我悄声退出来，低声询问跪着的太医：“宸妃身体如何。”

太医见我仿佛见到了救星，压着的声音藏着恐惧：“宸妃已经五个月的身子，小产后元气大伤，怕是以后都很难有孕。”

我轻轻叹气，此时梁钰挑开帘子出来，一贯面无表情的他少见地带上了怒气，沉声道：“皇后，好好地给我查，到底是谁害的阿清。”

我向他福身应下了。

无论怎么样，梁钰到底是皇帝，不能时时刻刻陪着宸妃。他的脸上带了疲惫，像是不愿意惊扰宸妃一样，低声让跪着的人起身，转头叮嘱我：“皇后，你向来与阿清亲近，多多开导她，切勿让她伤心过度。”

我柔声安慰他：“陛下，阿清福泽深厚，日后定会有孩子的。”

梁钰不愿多说，拂袖离开。

我转头进了内室，容清靠在靠枕上，巴掌大的脸上带着泪痕。我心里不忍，拉过她冰凉的手，轻轻安慰她。

容清面如死灰：“阿姐，我是不是今后都不能有孩子了？”

我不知如何回答她，想来太医的话她都听见了，她偏过头去，勉强道：“阿姐，不用安慰我了，我只求你，找出到底是谁害了我的孩子。”

“到底是谁，我要将她千刀万剐，千刀万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