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路公子同样瞠目结舌，张开双手稳住窗扇消去声响，险些被窗楞啪啪打脸的面上浮现薄怒，“动静这么大做什么？”

声音比刚才试探似的呼唤更低更沉，也越发衬出此时此刻的夜深人静。

顾意弦闻言骇笑，不由分说地拽住路公子的衣襟往里扯，咬牙道：“我看你才疯了！还不快滚进来！”

巡夜下人的脚步声毫无章法，她捕捉得到，路公子自然也有所觉，短暂愣怔后脚下轻点，就着顾意弦拉扯的力道翻窗落地，随即衣襟一松，就听身后传来窗扇飞速合上的风动。

想到顾意弦刚才的反应和用词，路公子的眼底竟浮起星星点点的笑意，侧身斜睨着顾意弦鼻间轻哼：“原来私会外男这种事，白天顾六姑娘在曲桥上不是第一次做。不想着撵人走，倒急着拉人进屋。”

“你当我傻？你能悄无声息地摸进正院，要是鸡飞狗跳地出去被人撞见，我才叫说不清楚。”顾意弦气极反笑，从路公子的讽刺语气中听出一分别样熟稔，狐疑道：“你认识……我？你这个时辰来找我做什么？”

路公子对上她写满疑惑的清澈双眼，眼底笑意淡了一层，不答反问，“夜闯闺阁，你说我是来做什么的？”

“你不会对我不利。”顾意弦皱眉失笑，细想一遍周明昊的为人风评道：“周世子总不至于将个品德败坏的登徒子引为好友。你如果想对我不利，白天在内书房大可自己出头将事情闹大。”

周世子三个字入耳，路公子眼底的笑意彻底淡去，他看了眼顾意弦，本打算趁对方睡着留下东西就走，此刻却来了兴致般自发落座，随手丢出个瓷瓶给顾意弦，“祛疤药。”

顾意弦无语，“我不缺药。”

“吴家的祖传秘方再能耐也有限。”路公子不以为然，“最好的东西都在宫里。这瓶是番外进贡的。”

听口气似对吴家十分了解。

顾意弦一时想不通路公子的来历，一时怀疑是周明昊托他送药，很快又否定了周明昊会多此一举。

有裴氏在，周明昊想干嘛也不必绕到路公子身上，她再次狐疑道：“你来，就为了送药给我？”

路公子的目光停在她握着药瓶的手上，垂眸轻笑道：“你要是破了相，岂不是有借口再赖上桂仪？”

顾意弦之前顾虑重重，没能对裴氏辩白、没能对南弦公主表态的话冲口而出，“谁要赖上他？我对周世子没有兴趣。”

路公子微侧头，迎上顾意弦全无杂念的目光，眼底似被月光映得一亮，“哦？你对桂仪没兴趣，那曲桥上闹的那一出算什么？”

这熟稔口吻中，似乎还掺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意弦不禁打了个激灵，暗搓搓地仔细去看正坐偏头的路公子。

这个角度正对着路公子完好的一半侧脸，剑眉星目，鼻梁直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