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娴脸上笑意不减,“是么?那这么多年,姨娘您每日晨昏定省,祖母可曾见过您?”
原氏脸色一阵绿,一阵白,一阵青,一阵红。
她怒吼道:“来人,把余娴给我赶出菡萏院,让她滚!”
余娴看了一眼院中站的两个小厮,“不用赶我,我自己走。”
菡萏院是府中最为雅致清幽的院子,主卧中供有地龙,冬日烧起来,整个房间都是暖的。院外还有一架大型水车,夏日里水车转动,冰凉的水浇过屋顶的瓦片,整个房间凉爽如秋日。
日前菡萏院是余城的居所,后来原氏进了门,余城便让她直接住进了这院子。
可想而知有多宠幸。
余娴至今都不明白,余城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幼年之时是金陵出名的神童,后来进士及第,做官不到五载就任命大理寺卿,官家委以重任的重臣。这般出采的人物,竟然会看上一个偏远小县城县令的女儿。
照理,她母亲与余城兴趣相投,应该与余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才是。
余娴正想着这让人心烦的父母爱情,迎面就撞上刚刚上朝回府的余城。
余城今年不过三十有七,相貌看着年轻得很,且身姿修长,面若冠玉。身上穿一件墨黑色绣飞鹤对襟长衫,腰佩一个深蓝色木兰香包,脚踩一双牛皮黑靴,气势威严,让人有些畏惧。
余娴见他立马行礼,“女儿见过父亲。”
余城见到余娴蹙了蹙眉,他已经许久没见到余娴了,日常这女儿也不往他身边凑,今日一见竟然已经长成大姑娘了。他还记得上次和余娴见面,余娴不过才他膝盖那么高。
余城开口道:“你几岁了?”
余娴道:“十五。”
余城道:“原来都已经及笄了。”
余娴抬眸偷瞄了余城一眼,瞧他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厌恶之意,想着前世余城待她虽然不喜,却也没打骂过她,而是一直态度淡淡的,想来应该没有原氏那么不喜欢她。
在这府中要想过好日子,还是得有靠山才行,原氏不可能成为她的靠山,祖母性子肆意爽朗,最厌后宅之事,也有可能成为不了她的靠山。
她记得母亲曾与她说过,余城科考一次就中,全靠自己造化,祖母元氏未曾教导半分。她日常大多是看书、军营。鲜少待在内宅。
余娴想着父亲应该都喜欢什么样的女儿,乖巧的?听话的?懂事的?贴心的?
不管了,先试试贴心的。
余娴面上带起笑容,“爹爹今日上朝累吗?”
余城道:“不累,你退下吧。”
她还…不能退。
余娴跪身下来,学着前世徐白莲娇滴滴可怜的样子,猛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贝齿咬了咬下唇,抬眸时已泪眼婆娑地望着余城,“爹爹,女儿好饿啊,女儿许久都没吃好饭了,爹爹能不能让女儿吃顿好的。”
余城垂眸看着余娴,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眸里泛着盈盈水气,面上一副可怜至极的样子,余娴很瘦,瘦得只剩皮包骨了,见着纤纤玉姿,弱柳扶风。偏她又生得娇美,这副样子谁见了都要垂怜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