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闲这人可能真的有病,对宴上十八门宗师只字不言,对着个小屁孩倒认真。
小孩满脸茫然,“为什么不能啊?”
见她还是没懂,笙闲指指她身后,“你别回头,能说出那棵树上有几只鸟吗?”
小丫头顿了顿,低头开始掰手指。
笙闲拈着酒壶看她笑,“极灵慧者修得上乘念境,方可脱离五感,超越寻常感知的界限……”
他话没说完,小丫头抬头道:“七只。”
笙闲抬眼瞟了一下枝头,拿着酒壶的手滞住了。
这停顿的功夫,那树上两只胖鸟振翅蹿到了别的树上,小丫头又低头按下两根手指,一双短手伸到笙闲眼前,比了个二凑三,“还剩五只了。”
笙闲的表情认真起来,“你能看见?”
小孩挠挠头,“不是看见的,就是……就是知道。”
笙闲的酒壶差点掉了,天生可御念境?真的假的?
他起身绕到小孩背后,捡起一块石头,“我手里拿的是什么?”
“石头。”
又捡起一条断枝,“现在呢?”
“树枝。”
笙闲又绕回来,眯着眼盯她。
这小侍童没长翅膀没长犄角,除了模样还行,怎么看都是个普通小孩……他不是不信这世间有天才,但天才这玩意儿就像鬼神之说,谁都听过,可谁都没见过。
今天给他遇上活的了?
笙闲犹豫了一下,还是抬手设障遮了女娃的眼耳,带着她离开密林,回到自己的修室。
至深夜时分,他已经把所有能试的法子都试了一遍,小丫头几乎应对自如,毫无漏洞。在她说出前几日隐约梦见面前这个怪伯伯和慎语堂的茗夫人光着身子打架的时候,某位臊眉耷眼的尊长捂住她的嘴,终于不再问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不,他已笃定:自己捡到宝了。
他背对着小孩,面朝墙上的祖师画像露出几个无声却放肆的大笑,然后转回身看她,“你叫什么名字?”
“鹿未识。”
“未识……名字倒是有趣,那你可识得我是谁?”
小娃娃偷眼瞄着桌案台上的苍栾盏,语气不再横冲直撞,屈膝行礼,“现在好像知道了……小徒见过圣主。”
笙闲扶她起来,笑得像个得了手的人贩子,“你现在是何人教导?”
“眼下是跟着闻笛师姐练功,师姐说练得好了就可以去临云堂听学,还说等满十二岁,尊长们会来选徒弟。”
“除我之外,可还有旁人知道你这些本事?”
鹿未识摇头。
笙闲差点乐出声来,又赶紧端起一脸大慈大悲的尊者模样,“本尊见你资质尚可,又勤勉上进,十二岁前,倒可先跟我学些粗浅本领。”
“真的吗!”小丫头倒头就拜,头磕得毫不含糊,“多谢师父!”
“诶,先别急着叫师父,若你真为可塑之才,等满十二岁,本尊自会考虑正式收你为徒。”他一手欲擒故纵玩得熟稔,忽悠得小姑娘一愣一愣的,又猛磕了几个头以表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