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小箐。”裴清渡朝她侧过头，无比认真地盯住她的眼睛，“你到底怎么了？”

米小箐不敢跟他对视，提了口气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无比无力。她沉默着，最终在他关切的目光中拉开了浴袍的袖子。

隐隐泛红发肿的两个针孔无言地说明了一切。她盯着罪恶的伤口，声音止不住的哽咽：“我……我是被迫的……”

“是我哥……”他问，阳光下透亮的瞳仁一闪一闪。

她摇头。

太累了，腰背酸痛无比，一身的淤青和红肿都切实地宣告着她的肮脏。要不是因为这回人情欠大了，她肯定会立刻推开他逃走。

裴清渡动了动，也没再开口了。拉着失魂落魄的女孩走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拉开车门时她却迅速地躲到了车尾。

“脏。”她梗着脖子吐出一个字，苍白的脸上还粘着头发，抱着自己的样子像只橱窗里的瓷娃娃。

“我一直一个人开车，座椅没人坐过的，”他浅笑着安抚她，“我有点洁癖，下了班都会……”

米小箐看着他向自己递过来的雪白的大手，指尖还泛着健康的红色。醒来时黏腻恶心的触感忽然涌进脑海，她神经质地跳起来，压抑的求救慢慢转变成尖锐的哭诉：“我脏，是我脏，我不配坐在那——”

说着，她无地自容地蹲下身：“你快走吧，别和我待在一起，你给我留个银行账户，等我有钱了我把钱还给你……”

“小米，”他站在她斜前方，修长的影子挡住了直射而来的阳光，“为什么要这么说？你明明也说了你是被迫的对不对？那又为什么要这样责怪自己？我带你去医院做个血检，万一……”

“裴医生，”她苦笑着说道，“我是您曾经的患者，出了院和您就没有关系了。但您能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帮我，我万分感谢。还有啊，我们不太熟……以后，还请您不要那样叫我。”

裴清渡略带诧异地歪了歪头。

蜷缩在地上的小身影微微颤抖着，他垂眸，纤长的睫毛投下一片晦暗不明的阴影。

米小箐抱着膝盖蹲着，阳光照得她昏昏的。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挖了个坑把自己埋了，她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忽然被一股力量拉起，她小声地叫了一声，还没等反应，就发现被他扔进了车里。

他生气了？她如是想到，心脏跟着钝痛着猛烈地跃动起来。

“你在这休息一会，我让人送两件衣服来，”他撑着车门说道，温润如玉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愠色，“换好衣服跟我去医院检查一下，可以吗，米……米小姐？”

没生气吗？米小箐如释重负地吐出半口气，但心脏依然突突地跳动着，糊里糊涂地就点了点头。

两秒后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许诺了什么，扯着他的衣摆就要拒绝。裴清渡从容不迫地把她的手从衣服上拿下来，干燥阴凉的大掌轻轻捏着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