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的是，许临州的刀是老头子闲得无事亲手锻造的，刀胚用的就是玄铁。

一刀听音。

一刀毁器。

一刀横斩。

手里暴戾的刀在狂舞，带着呼啸的刀风切开黑衣人身体。整个过程干净利落，夜空里的刀光竟有一种美感。

杀人就要有被杀的觉悟，对这些麻木无情，连无辜百姓也残杀的人，他不介意比他们更冷酷更无情。这群人在一个照面后就全部中刀。可他们并不是如想象中那样倒下。像是察觉不到痛苦一样，他们手里的刀还是以不变的角度斩过来，许临州急忙退步。

这时，数十道银光飞掠，全部击中黑衣人的额头，把他们头颅打得后仰。而后他们的脖子像是老旧得很久没有上过油的木门一样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呈现一种近乎要折断的角度又慢慢恢复。

苏墨手持轻弩，表情显得惊讶。他深知自己轻弩里蕴含的恐怖力道，可以把澜州发怒的野牦牛打翻在地，现在却连人的头颅也洞穿不了。

月色还是照在他们的脸上，许临州瞥见他们的上下唇被人用线缝一起，扭曲的面孔上干涸的血斑显得格外狰狞。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烧焦的臭味，不知道从何而来。然后黑衣人身上传来骨骼的脆裂声，荧荧的绿火从体内燃起，皮肤顿时皱黑成炭，还呈现握刀进攻的姿势，像是雕像一样慢慢坍塌。

“这是为何？”许临州不肯收起刀，只是垂下握着刀的手臂，“你感觉到了么？”

“我感觉到了，”从夜空的某个方位传来苏墨的声音，“从刚才的出手来看，你不像个刺客，倒像个大侠！“

“我在讲正经事！”许临州摇头。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啊！”夜空再次传来揶揄的声音，“这可关乎你以后的路啊！难道不重要吗？殊不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许临州知道苏墨已陷入满嘴扯皮的癫狂中，不打断是可以对口仗个一天一夜的，这可不是虚的，苏墨做到过，十三岁时气得那位十九岁的师兄以头抢地，他还跑到人家面前说什么爱卿平身。所以许临州直接点题:“他们都感觉不到痛楚，像是……像是已经死掉的人！”

立刻，扯皮的声音不见了，天地又像是陷入了无边无际的沉默之中。

“你说，会不会是他们都不怕痛？？？”苏墨不再随意，声音带有一丝疑惑，“还是什么，可能是某种宗教仪式后的祭徒，我曾经在海上听人说过古代的人鱼传说，他们的嘴巴也被人用线缝了起来，用来祭祀，异常可怖。还有——”

“你可别瞎扯了。”许临州打断了苏墨不着边际的暇想，很严肃地说，“或许，他们只是麻木罢了！”

毗邻的柯东河这个季节水很深，许临州隐隐有种坠入深渊的感觉。

回到客栈的时候，启明星暗淡，东方已近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