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字姓。”她结结巴巴道。

莫老国公眉头一皱，四姑娘已噗嗤笑出了声。

“三姐姐说的，莫不是‘三字经’和‘百家姓’吧？将好我近来给六弟开蒙，讲的啊，正是三字经和百家姓！”

她口中的六弟，是府里最小的孙辈，过了年也才四岁。

小辈们都笑起来，莫修竹冷冷道：“觉得好笑，可是想要到庄子上笑一笑？”

弟妹们都不笑了。

“家规二十遍，三天内给我。”

他是长兄，更是未来的家主，有权管教不听话的弟弟妹妹，积威甚重，没人敢不听他的。

莫怀絮觉得自己是此刻最有资格说话的，奴仆们都退出去了，她正好可以说两句推心置腹的。

“三妹妹受苦了，你本该金枝玉叶，说到底还是我占了妹妹的位置……”

“不必说了，你也是我莫家的女儿。”莫老国公一锤定音，“当初你祖母拿你顶替小姐也是为了救主，一报还一报，这是你应得的。”

老国公发话一锤定音，至于那婆子为何过了那么多年都在装聋作哑不曾吐露实情，自然也没人敢去质问。

王氏心疼女儿，正堂人散之后，亲自带她去精心布置的秋桐院里嘘寒问暖去了。

莫怀蝶路过花园，掏出帕子把两只手擦了擦后丢给侍女。

“这个脏了，不要了。”

“妹妹何必如此委屈了自己？”

莫怀蝶抬眼一看，正是她一母同胞的嫡亲兄长谢修斐。

一同走到偏僻无人的假山处，谢修斐才低声嗤笑道：“大房已经成不了气候了，原本莫怀絮还有几分才名，可也比不过你，没想到啊……亲女儿竟然还是个乡下土妞！”

莫家乃以文起家，世代簪缨，极其重视莫氏子弟的才学培养。

莫老国公十七岁中金榜，二十岁御书房讲学，英才旷世，天下闻名，是莫氏一族的标杆楷模。而他却在五年前犯了风湿，从此下身瘫痪，只能在轮椅上度日，爵位也因此传给了大儿子。

如今的文国公莫允伯承袭了爵位，却没承袭到半点文气，反而走了武路，如今是朝里一员大将，连带着莫修竹也不尚诗书，专好武蛮子那一套。

倒是二老爷是当年的两榜进士，才名极大，亲生的儿女谢修斐和莫怀蝶两兄妹也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谢修斐秋闱中举，是明年春闱杏榜上的大热人选，国子监祭酒甚至说他前十名稳了。

莫怀蝶顶着才女之名，屡屡在诗会上崭露头角，连宫里的贵人都喜欢她，极有可能嫁入皇家。

他们二房如此出息，可莫老国公却自始至终态度平淡，不为别的，只因大房是莫老国公的结发妻子所出，而如今的莫老夫人徐氏，是续弦。

因此便是不喜大儿大孙是武夫，也仍把爵位袭给了他们，更把莫怀絮这个假孙女当成了宝贝捧在心头疼爱。

想到这么多年莫怀絮的耀武扬威，莫怀蝶眼底沉了沉，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在枯枝上一弹，几点雪沫子迸溅开。